肯尼亚的马拉松实力独步天下。不过,肯尼亚人得小心了,因为另一个强大对手正在奋起直追——他们的北方邻国埃塞俄比亚。
马拉松实力天下第二
10月19日在2014年北京马拉松比赛中,埃塞俄比亚选手成为绝对的霸主,一举囊括男、女冠亚军,冠军成绩分别是2:10:42和2:30:03。肯尼亚选手只能屈居男子三四名,女子三四名则落入中国选手囊中(男女第五名又都是埃塞人)。
在六天后的天津马拉松,埃塞选手又夺得男子冠军和女子二、三名,再度压倒仅获得男子亚、季军的肯尼亚(女子冠军是中国选手)。
他们也不光擅长跑“雾霾马”。1月24日举行的迪拜马拉松、3月9日的洛杉矶马拉松、3月23日在雨中举行的罗马马拉松,男、女冠军全是埃塞俄比亚人!(顺便说下:迪拜马奖金全球最高,男女冠军都是20万美元)
统计数字也证明,埃塞俄比亚是仅次于肯尼亚的“马拉松第二超级大国”:2013年,总共有149名男选手马拉松跑进2:10,其中80名为肯尼亚人,47名为埃塞俄比亚人,两国合计127人,占总数的85.2%!(另外还有8名厄立特里亚和乌干达选手,它们同为东非国家,前者还是从埃塞独立出去的)
埃塞选手不难辨认:他们中的很多五官和脸型长得像白种人,只是肤色黝黑、头发卷曲,例如今年北马男子冠亚军。
不过,在这个人口达8800万的东非大国,有这种长相的主要是奥若莫族(Oromo)——埃塞八十多个民族中最大的一个,人口有3000万,约占全国的34.5%。
比肯尼亚人成名更早
目前埃塞俄比亚的马拉松实力虽然不如肯尼亚,但该国选手的出名时间其实更早。
埃塞“赤脚大仙”阿贝贝·比基拉(Abebe Bikila),在1960年罗马奥运会夺得马拉松冠军,成为第一个荣获金牌的非洲人。当时有人感叹:1935年,意大利入侵埃塞俄比亚,要出动一整个师;25年后,埃塞却仅凭一个光脚跑者,就征服了罗马。
四年过后,比基拉在1964年东京奥运会蝉联马拉松冠军,独自一人征服两个原轴心国的首都!
1968年墨西哥城奥运会的男子马拉松金牌得主,又是埃塞人沃尔德(Mamo Wolde)。
在女子方面,埃塞选手罗巴(Fatuma Roba)和格拉纳(Tiki Gelana)则先后夺得19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和2012年伦敦奥运会的女子马拉松冠军(后者还打破奥运纪录,前者则三度在波士顿马拉松夺冠);在2000年悉尼奥运会上,22岁的埃塞人阿贝拉(Gezahegne Abera)成为最年轻的马拉松冠军。
1980年,埃塞选手伊夫特(Mirus Yifter)成为莫斯科奥运会男子5000米和1万米项目的双冠王。他在赛场上的精彩表现,极大鼓舞了电视机前一个7岁的同胞男孩。后者从此苦练跑步,希望将来自己也能为国争光。十几年后,他果然实现了梦想。这个男孩名叫海勒·格布雷塞拉西。
格布雷塞拉西被称为“史上最伟大的长跑运动员”。这位长跑项目的全能奇才,5000米,1万米,半马和全马的世界纪录全都创造过;总共27次改写世界纪录,61次打破埃塞纪录!他也是世界上第一个马拉松跑进2小时4分的人——2008年在柏林创造2:03:59的新纪录。
如今已经年过四旬的老格,至今仍然每天两练,日均跑量35公里,原因是他“不想落后别人太多”,而且“我想告诉年轻人跑步的意义是什么,想告诉他们年龄只是个数字”。
格布雷塞拉西后继有人。此人就是凯内尼沙·贝克勒(Kenenisa Bekele)——笔者在《2014芝加哥马拉松:冤家路窄》中提到的5000米和100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,被称为“史上最伟大的长跑选手之一”。
1982年出生的贝克勒比老格小9岁。根据国际田联网站资料,两人的身高、体重一模一样,都是165厘米、56公斤。与格布雷塞拉西的父系家族相同,贝克勒也属于奥若莫族。
在事业上,他正在追随这位导师的足迹:开始转向马拉松,今年4月在巴黎首马便以2:05:04夺冠,并创下赛会纪录。假以时日,贝克勒的完全可能成为第二个格布雷塞拉西。
埃塞人为何也这么能跑
原因和他们的南邻肯尼亚差不多,主要也是那几大因素:高原,体型,贫困和传统。
埃塞俄比亚的南部国土位于东非高原,那里终年气候温和、天气晴朗,是堪与肯尼亚媲美的非洲最佳长跑训练地。今年三四月间,美国马拉松第一高手赖恩·霍尔(Ryan Hall;2011年在波马跑出2:04:58的美国纪录)夫妇就在海拔2700米的埃塞Yaya村训练了整整一个月,以此结束两年的休整期,出征今年的波士顿马拉松。
在体型上,埃塞长跑高手大多和肯尼亚同行一样,长着“鸟一样”的细长腿,轻快而有力。
贫穷是造就埃塞长跑辉煌的一大原因。该国比肯尼亚更穷:2014年估算人均GDP为1455美元,仅相当于南邻2790美元的一半。
穷困使得跑步成为埃塞人的一种交通方式。格布雷塞拉西小时候,每天都光脚跑10公里去上学,放学再跑10公里回家。至今10公里跑仍是他的最爱——让他回想起童年的上学路。
跑步也成为埃塞人的脱贫捷径。以2008年北京奥运会马拉松男子季军科贝德(Tsegaye Kebede)为例。据《纽约时报》报道,2005年,18岁的他在加入长跑训练营之前,每天靠捡柴火和放牧牛羊,只能挣不到1美元。几年后他先后在2008年巴黎马拉松和2010年伦敦马拉松夺冠,光奖金就赚进20万美元。
另外,长跑高手在埃塞备受崇敬,堪比美国的棒球或篮球明星,尤其是在全球“马拉松热”的当下。英国的前马拉松世界纪录保持者史蒂夫·琼斯评论说,马拉松已经取代昔日的一英里跑,成为田径中最受瞩目的“蓝带项目”,是“名声和荣耀的捷径。你只需跑好一场比赛,就可望获得今后半辈子的参赛邀请”。
因此,不少埃塞新人不再步格布雷塞拉西和贝克勒的后尘——先田径,后马拉松,而是索性舍弃田径,直取马拉松。主要原因当然是冲着更高的奖金和更多的机会,因为田径比赛高手太多且赛事有限,要拿到参赛邀请不容易。另外,埃塞运动员现在要出国参赛,相比以前要容易许多。
不过,格布雷塞拉西也在担心发展的代价。近日他在印度接受采访时表示,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,埃塞再也出不了长距离跑者了:“我小时候的上学路途有10公里远,现在是5公里,将来可能只剩2公里了。而长距离跑者需要很小就开始塑造,等到10岁或15岁就太迟了。这不是基因——否则我儿子也会跑步。”
两强相争,各有所长
关于肯尼亚和埃塞俄比亚的强强之争,连续报道过30多届波士顿马拉松、多次赴这两个东非国家的美国记者托尼·瑞维斯(Toni Reavis)曾如此评价:“它们是世界上最好的两个跑步国家,而且恰巧是东非近邻。它们就像(美国职业棒球联赛中的)波士顿红袜队和纽约扬基队:都很出色,且势均力敌。这会制造竞争。”
他认为两国各有所长:“肯尼亚的纵深(人才储备)比埃塞大得多,但埃塞人达到巅峰状态的能力似乎更强。这是因为他们的经纪人兼教练与(田径)协会更加协同一致。”
埃塞俄比亚人口两倍于肯尼亚,但后者的长跑运动员总数却是它的两三倍。不过,埃塞的运动员培养体系组织更严密,而且非常集中化:一发现好苗子,就把他们送往首都,加入某个职业俱乐部。它们由银行、医院和私人出资,运动员可以领到薪水。他们能否、何时与如何参赛,都由上面控制。
这些做法明显带有当年苏联和东欧体育体制的痕迹。1974至1991年,埃塞俄比亚由马克思主义军政府实行一党专制,国名改成“埃塞俄比亚人民民主共和国”(当时的“红色恐怖”共导致约50万人非正常死亡)。格布雷塞拉西可以说就是这一体制培养出来的。
而肯尼亚的体制要分散得多。全国很多村镇都有长跑训练营,选手大多由军方或警方赞助。由于国家田径协会存在着严重的腐败现象和政治倾向,运动员对它普遍不信任。因此,他们的参赛决定权主要由经纪人掌握。
肯尼亚的长跑人才数量更多,而埃塞的体制似乎效率更高,对肯尼亚的霸主地位构成强大威胁。
不过,两国民众对待跑步的态度相当一致。有位美国经纪人曾感慨道:在肯尼亚人和埃塞人看来,跑步是一项很简单的运动;他们不知道什么是VO2max,也不作跑步机测试;在他们看来,跑步就是跑步。只要你使劲练,就能跑得快!
(文/洪立 空间)